那天晚上楊澄到底還是沒來消息。
聽了王瑩那些話,我一夜都沒怎麼睡好。其實這本來是我對楊澄早就該有的覺悟,我一早就知道他家世深厚,知道他為人輕浮,知道他前任眾多。但我還是被他帥氣的樣子、被他大膽的接近、被他一個吻輕而易舉地攻陷,並且還抱有也許他對我將會不同這樣的幻想。可能愛情過於美好,接近它的人們就格外相信奇跡,認為自己能改變什麼,可結果卻總是不盡如人意,你從來改變不了別人,會變得小心翼翼不受控制的只有自己。
臨熄燈前我很想發一條短信給他,問問他今天都在幹什麼,或者幹脆通一個電話。但是又別扭地倔強著,仿佛只要他不理我,我就也不理他,那麼就不算輸了這段感情。而後想想,這真是笨蛋邏輯,真正不輸的人,根本才不會想這些呢。
就這樣暈乎乎地上了大半天的課,直到下午時,楊澄才終於有了信兒。我們是在教學樓外偶遇的,他看見我,怔了怔,走過來笑瞇瞇地問:“怎麼不理我了啊?”
“是你不理我呀,昨天都沒發短信。”見到他時,我的憂心少了一半,委屈卻多了起來。
“咦,那你怎麼不發給我?”
“不想發。”我賭氣。
“哦,是吧。”對於我的郁郁寡歡,他似乎也無所謂。
我們並肩走了一會兒,一直沈默著,到底還是我先忍不住:“一會兒幹什麼?”
“出去和朋友吃飯。”他簡單地答。
“什麼朋友?”我本想昨天都沒有消息,今天總要一起吃個飯什麼的,沒想到他早就有了別的安排。
“你不認識。”
“是啊,你所有的朋友,我也就認識王瑩而已。”
楊澄終於聽出了我語氣中的不滿,他停下腳步說:“都是我們從小一起玩的朋友,你本來就不認識啊。你的那些野蠻發小什麼的,我不也不認識。”
“什麼野蠻發小啊,秦川已經回加拿大了。”
“他還不野蠻?”楊澄冷哼了一聲。
“我本來想和你一起吃飯的。”我緩和了些,低聲說。
“今天不行,改天吧,”楊澄看了看表,“我要走了,你回宿舍麼?”
我不答話,內心滿是委屈和難過。
“又怎麼了?”楊澄嘆了口氣,低下頭看我。
“你打算試用我多久?”
“什麼?”
“不是從來沒有和誰好過三個月以上嗎?那麼打算在什麼時候甩掉我?我好提前做個準備!”我紅了眼圈。
“王瑩又跟你說什麼了?”
“楊澄,我就想談個普通戀愛,能一起吃吃飯,上上課,一起去圖書館看書,去操場散步。有共同的朋友,能一起開玩笑聊天。我不想當個試錯品,就像被擺在超市裏免費品嘗,喜歡就埋單,不喜歡就丟掉!”
我一股腦說了出來,楊澄抱著手站著,一臉煩躁:“我就不懂,為什麼你們女孩都這麼著急地去占領一個人,似乎只要是談了戀愛,就有權力侵占別人的生活。”
“你‘們’女孩,”我刻意加重了“們”字的讀音,“你倒是經驗豐富。”
楊澄神色冷峻地板起臉:“我還以為你多少會不一樣。算了,我走了。”
他不再多說什麼,很瀟灑地轉身離開,我立在原地,胸口上下起伏。我想他怎麼能就這樣走掉,他不應該勸勸我哄哄我嗎?我們的問題一點都沒解決,我想拉回他,但又沒有足夠的勇氣。這實在不是我想象中戀愛的樣子,我們都不美好,反而尖刻地醜陋。
獨自走回宿舍的路上,我的手機響了,我仍然不爭氣地有所期盼,忙不叠地拿出來看。
不是楊澄,是秦川。
“有沒有好好等我?我回來了!:):):):):):)”
他發了一連串的笑臉,我卻要哭出來。
他還不知道,他已經回來晚了。
|